《中国金融》｜支持制造业扩大有效投资

导读：金融业要坚持初心和使命，服务好以制造业为代表的实体经济，助力扩大制造业有效投资，稳定并提高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

作者｜于东智  李康乐  董华香「中国农业银行香港分行」

文章｜《中国金融》2023年第9期

制造业是国民经济的主体，是衡量一国综合国力的重要标志，是立国之本、兴国之器、强国之基。《中国制造2025》中提出，力争通过三个十年的努力，到新中国成立一百年时，把我国建设成为引领世界制造业发展的制造强国。而金融则是以制造业为代表的实体经济的血脉，服务好实体经济是金融业的初心和使命。

当前中国制造业投资存在的问题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中国制造业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中国已成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是全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所列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但我国制造业仍存在大而不强，高端产业发展水平不高，关键核心零部件、材料、设备及工艺受制于人，缺乏大型跨国制造业企业和世界知名品牌等问题。制造业投资也存在着外部不确定性增加、需求不振、投资回报下降、投资机会减少、投资成本上升等问题，投资成本上升的问题更多需要从金融角度发力。

一是外部环境不确定性加大增加了投资风险。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灰犀牛”“黑天鹅”层出不穷，疫情的影响仍未消散，逆全球化盛行，发达国家的货币政策由极度宽松转向超预期紧缩，金融市场大幅动荡，俄乌冲突仍在持续，中美之间的大国博弈日益激烈，这些都加大了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增加了我国制造业面临的投资风险。

二是市场需求仍待提振降低了投资意愿。随着我国防疫政策的大幅调整，居民消费需求得到集中释放。但疫情三年，就业形势严峻，居民收入减少，增速放缓，预防性储蓄上升，消费习惯改变，消费的修复能否延续有待进一步观察，且消费向投资的传导仍有时滞，而这些都将降低投资意愿。

三是企业经营成本上升降低了投资回报。2022年，中国人口首次出现负增长，我国的劳动力供给相对减少，制造业的人工成本不断上升。受房价上涨等因素影响，我国的生产要素成本快速上升。此外，在向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转型过程中，企业的环保成本也在增加。上述经营成本的不断上升也会降低投资的回报。

四是部分领域创新能力较弱减少了投资机会。我国制造业企业普遍追求短期内的效益增长与规模扩张，研发投入不足且追求“短平快”。中国的企业、科研院所及高校多注重应用科学的研究，对基础科学不够重视，在高端创新型人才方面的培养不足。部分领域创新能力较弱使得我国制造业陷入了低端的同质化恶性竞争，减少了在高端产业领域的投资机会。

发达国家银行业支持制造业发展的相关经验

德国是全球制造业强国，拥有众多享誉世界的制造业品牌。德国制造业的发达除了得益于健全的工业体系、高质量的产业工人及较强的自主创新能力外，金融业在助力德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中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德国是以间接融资为主的银行主导型的金融体系，银行业在金融业中占据绝对主导地位，而资本市场发展相对不足，股票融资占GDP的比例远低于其他发达国家。我国与德国同为大陆法系国家，同为制造业大国，也有着类似的以银行为主导的间接融资体系。在从制造业大国迈向制造业强国的过程中，德国金融业尤其是银行业在服务制造业中的一些做法值得我国参考和借鉴。

多层次、广覆盖、差异性的银行体系有力支持了制造业的发展。德国的银行分为全能银行和专业银行两大类。全能银行又可以进一步分为商业银行、储蓄银行与信用社。其中，商业银行全部为私有制，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主要面向大型企业及全球客户，以对公业务和投资银行业务为主；储蓄银行全部为公有制，以地区福利最大化为目标，与商业银行相比更侧重于服务当地中小微企业；信用社实行会员集体所有制，具有明显的互助性质，客户主要为其会员成员，主要服务当地的个人客户和中小微企业。储蓄银行与信用社需遵从严格的区域经营原则，禁止跨区经营，从而保证了银行机构的多样性，不同类别的银行可以充分发挥自身特色，差异化竞争并充分发挥协同效应，避免了一味地扩大规模和业务范围及“垒大户”的现象发生。此外，由于部分政策性业务无法通过全能银行提供，德国还设立了专业银行以满足特定金融需求，包括特定功能银行、基建信贷银行、抵押按揭银行等。

德国的管家银行模式使得银行更不容易发生“雨天收伞”的行为。管家银行是德国银行服务企业的一种独特模式。德国的中小企业通常会选择一家银行作为其管家银行。管家银行是该企业主要的融资支持方，对应的债权份额最多。管家银行扮演了长期融资提供者、流动性保险提供者和金融救助主导者的角色。管家银行可以通过直接持股、代管股票表决权和向企业派驻监事三种途径深度参与公司治理，更容易了解企业的经营状况，降低银企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当企业遭受短期冲击时，更不容易发生“雨天收伞”的行为。

政策性银行更好地发挥了对商业银行的补位作用。德国政策性银行数量多，联邦层面的银行有两家，分别为德国复兴信贷银行和德国农地银行，州层面的银行有17家。德国数量众多的政策性银行对商业银行并没有产生“挤出”效应，反而发挥了很好的互补作用。德国复兴信贷银行成立于1948年，是德国最大的政策性银行，由政府全资所有，与德国主权信用评级一致。在其新发放的贷款中，中小企业的贷款占比在40%以上。为了避免和商业银行产生直接竞争，其广泛采用转贷款的信贷模式，将贷款提供给合作银行，由合作银行以优惠利率贷款给客户，其转贷款在贷款总额的比重为50%左右。此外，德国复兴信贷银行也从事商业性业务，但是其将商业性的出口和项目融资业务剥离，成立国际项目融资和出口信贷银行子公司，该子公司不再享受国家的信用支持。

银行业助力扩大制造业有效投资的若干建议

以制造业为代表的实体经济是金融业健康发展的源头活水，金融业是维持实体经济健康运转的血脉，二者共生共荣。金融业要坚持初心和使命，服务好以制造业为代表的实体经济，助力扩大制造业有效投资，稳定并提高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

构建和完善多层次、广覆盖、有差异的银行体系，充分发挥协同效应

建议构建和完善多层次、广覆盖、有差异的银行体系，从监管上明确各类型机构的目标客户、业务定位和经营区域，发挥考核“指挥棒”的作用，通过增加相关社会效益类指标权重予以充分引导，改变单一利润导向的考核方式，并严格限制和约束地方法人银行、农商行、村镇银行、信用社的跨区域经营和并购，充分发挥各类型银行业金融机构的协同效应，防止无序竞争和资源的重复投入。开发性和政策性银行应立足于机构定位，在国家重大产业升级、中国企业“走出去”和确保国家粮食安全等方面发挥引领带头作用；全国股份制商业银行应发挥自身管理水平高、产品种类齐全、机构布局完善等优势，为制造业企业尤其是全国性经营的大型及跨国企业提供高水平、全方位、境内外的综合性金融服务；地方法人银行应发挥好管理半径短、经营和决策机制灵活等优势，加深与本地中小微企业的合作；农商行、村镇银行和信用社应发挥好对当地民风民情更加了解的优势，致力于服务好县域和乡镇的制造业企业。

进一步做实做细主办银行制度安排，促进银企之间形成更加长期稳定和紧密的合作关系

建议出台相关的政策法规明确主办行的准入标准、承担的法律责任和拥有的权利，促进银企之间形成更加长期稳定和紧密的合作关系。例如，明确成为主办行的银行要稳步增加对企业的中长期信贷支持，企业也有义务向主办行提供更多的企业经营和决策信息，主办行对企业重大投资决策及借贷行为拥有一定的监督和约束的权利，在企业出现暂时性的经营困难时要主动承担起流动性保险提供者和金融救助主导者的角色，牵头协调相关债权银行成立债权人委员会，集体研究增加融资、稳定融资、债务重组等措施，确保债权金融机构形成合力，稳妥化解债务风险。

进一步找准开发性和政策性银行的功能定位并优化信贷模式，与商业银行形成优势互补

与德国的政策性银行将贷款主要投向中小企业不同，我国的开发性和政策性银行将地方政府基础设施贷款作为业务重点，对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的贷款占比较低，应更多发挥对商业银行的补位作用。一是建议我国的开发性和政策性银行应进一步找准功能定位，应以服务中小企业、民营企业、高端制造业、科创企业、战略新兴产业、绿色产业等社会民生的薄弱和关键产业为主，改变目前以地方政府基础设施贷款为主的业务模式；机构也可考虑丰富符合国家产业政策导向的对公贷款业务品种。适度降低风险权重以鼓励商业银行加大对此类贷款的投放。二是可考虑改变目前直接放贷的信贷模式，改为与商业银行合作的转贷款模式，避免与商业银行直接竞争并形成优势互补。开发性和政策性银行应明确贷款的准入标准、与代理行的利差分配比例和风险分担机制，定期对代理行开展的项目综合效益及风险进行评价并据此调整与各代理行的合作方式。■

（责任编辑  张晓哲）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中国金融杂志。文章内容属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和讯网立场。投资者据此操作，风险请自担。